霍華德賽後加練

更衣室裏的人聲鼎沸,早已與他無關。當隊友們陸續登上大巴,談論著方才的勝負,霍華德卻獨自折返,走向那片剛剛結束戰鬥、此刻空曠得能聽見自己呼吸的球場。
巨大的頂燈熄了大半,隻留下一盞,在場地中央投下一圈孤寂的光。他換上了幹爽的訓練服,汗水卻仿佛早已準備好再次浸透它。偌大的空間裏,隻有籃球撞擊地板的回聲,一下,又一下,沉重而固執,像是心跳,又像是不甘的叩問。
他先從罰球線開始。比賽最後時刻那記偏出的罰球,此刻像一根細刺,紮在心頭。他一次次屈膝,抬手,手腕柔和地壓下。刷網聲時密時疏,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隻是重複,近乎機械地重複。這已是他賽後加練的固定科目,仿佛要將肌肉的記憶,錘煉成本能。
這並非他心血來潮的偶然之舉。事實上,在過去的一周裏,這已是霍華德第二次在賽後加練。上一次,是在經曆一場慘敗之後,他在空無一人的球館裏,加練了整整五百次投籃,直到安保人員前來催促。而今晚,即便球隊取勝,他個人數據亮眼,那份對“未盡完美”的苛求,依舊驅使他回到了這裏。
汗水開始順著下頜線滴落,在地板上暈開深色的斑點。他轉而進行籃下的腳步移動,左晃,右轉身,勾手……動作不快,卻極盡雕琢。年輕的輝煌仿佛隔世,如今支撐他的,不再是天賦,而是這深夜裏無人看見的、笨拙又虔誠的打磨。
終於,他停下動作,雙手撐著膝蓋,胸膛劇烈起伏。他抬頭望向寂靜的看台,那裏曾山呼海嘯,此刻卻隻有一片幽暗。他深吸一口氣,抱起籃球,關掉了最後一盞燈。
黑暗瞬間吞沒了一切,也吞沒了那個孤獨的身影。但那份源於熱愛的執著,與超越勝負的自我較量,卻如同無形的火焰,在這空寂的球館裏,靜靜地、倔強地燃燒著。

 
  
  
  
 






